因俄乌冲突遭到西方制裁的几个月后，俄罗斯组建了一支影子舰队，将石油运往世界各地。如今，欧盟已经与美国和英国联手，对参与运输俄罗斯石油的航运公司和船只实施制裁，因为俄罗斯石油是俄战争资金的重要收入来源。

欧盟从6月25日开始对向俄罗斯油轮进行与港口、船员、物资、服务、转运等相关的制裁，旨在减少俄罗斯政府的收入，同时不影响国际市场上的石油供应量。

最初的价格上限机制禁止任何高于固定价格门槛（每桶60美元的原油）的货物使用西方船只或服务（如保险和融资），这一举措最初取得了成功。俄罗斯原油相对于基准布伦特原油的折扣扩大到了每桶40美元。

但就在上个月，全球保险业核心组织表示对俄罗斯石油出口实施价格制裁受到了阻挠，因其质疑相关文件的真实性，且俄罗斯通过影子油轮减少对西方服务的依赖后，交易依然蒸蒸日上。随着欧洲船只和英国保险的作用逐步减弱，俄罗斯出口商需要提供的折扣也随之减少，俄罗斯的石油收入飙涨。

表. 影子船队数量的增长

图源/Bloomberg

如果美国效仿英国仅仅因为船只属于影子船队就对其进行制裁，任何运输俄罗斯原油的油轮都将立刻成为制裁目标。这将引起俄罗斯买家的担忧，他们会再次要求更大力的折扣。当然，如果违反制裁没有后果，制裁便会失去效力。俄政府正在测试制裁的有效性，重新启用了三艘在被点名后闲置数月的受制裁油轮。俄罗斯在运营这些船只时，没有发送AIS信号，还在多艘船只之间转移货物以掩盖货物的来源。即便该操作成功，如果成为石油销售的常态，其成本也可能会削减俄罗斯的利润。

继续打造LNG影子船队？

美方称，现在有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俄罗斯政府已经开始对液化天然气（LNG）采取同样的行动。

天然气是俄政府计划促进出口、补充国库和资助其战争机器的关键——但这需要在全球LNG市场中占据更大的份额，因为曾经利润丰厚的欧洲管道贸易几乎被切断。到目前为止，俄罗斯的扩张计划一直受到美国制裁的阻碍，使得外国公司远离并阻止了专用冰级运输船的交付，这些船只对到达北极水域至关重要。

根据全球航运数据库Equasis的数据，过去三个月中俄罗斯至少有8艘船只的所有权已转让给迪拜一些不知名的公司。其中四艘属于冰级船只，已获俄批准，计划今年夏季航行至俄罗斯北极水域。

该事件的细节与俄打造影子石油船队的操作极为相似，比如借助不透明的公司和退役的老旧船只。在比石油市场规模小几倍的LNG行业中，一个陌生名字获取价值数亿美元的专业运输船的情况极其罕见。国际海事组织（IMO）数据库中至少有三艘油轮的保险公司被列为“未知”，也是影子船队船舶的另一个特征。

北极研究所创始人Malte Humpert表示：“有多种迹象表明，俄罗斯正打造一支LNG影子船队。”购买旧型运输船、将冰级转让给迪拜实体以及创纪录数量的北海航线许可表明，“影子船队”拼图已拼凑完成。

“Asya Energy”号LNG运输船

“Asya Energy” 号是引起业界警惕的几艘船之一。这个月，胡塞武装分子对红海商船的袭击升级，但是这艘船却能毫发无损地向北航行，成为自今年1月以来第一艘穿越红海地区的LNG运输船。

这艘船有着22年的船龄，悬挂帕劳国旗，于今年5月更名为“Asya Energy”。Equasis称，该船由Nur Global Shipping公司管理（在业内没有名气），同时由阿联酋的Meydan酒店运营，该自由贸易区因缺乏透明度而受到官员的质疑。该船没有已知的保险公司。根据Equasis的数据，Nur于2022年进入能源领域，自4月以来，该公司已将另外三艘液化天然气运输船“Pioneer”、“New Energy” 和“ Mulan”收入囊中。根据IMO的数据，其中两艘油轮的保险公司被列为未知。

根据船视宝所提供的数据，截至今天，“Asya Energy” 号依然正驶往地中海，没有标明具体目的地。

Equasis的数据显示，四艘新建造的冰级船舶的所有权已分别转让给一家名为White Fox Ship Management的公司，同样位于迪拜。俄罗斯近期批准了四艘船舶——“North Air”、“North Mountain”、“North Sky”和“North Way”——于今年夏季在北极航行。

新的制裁

俄罗斯影子油轮船队的伪装手段并不完全适用于LNG船队。超冷燃料需要更高技术水平的船员和更复杂的技术，因此船只数量较少，也使得它们更容易被卫星数据追踪。虽然全球有7500艘不同大小的油轮在航行，但LNG船队的数量不到它们的十分之一。

石油可以在公海上进行转运，即从一艘船转移到另一艘船，这是掩盖其来源的常见手段。但这对LNG来说要困难得多，因此俄罗斯至今一直使用欧洲港口进行此操作，不过由于欧洲的限制更加严格，从明年3月起这种操作将变得不再可能。上周一，欧盟国家通过了对俄罗斯的第14套制裁措施，新的天然气限制旨在通过禁止欧盟港口的转运（将货物从一艘船转移到另一艘船）以及允许瑞典和芬兰取消部分LNG合同条款来减少俄罗斯从LNG出口中获得的收入，首次打击俄罗斯的天然气出口。

俄罗斯目前是全球第四大LNG出口国，有充分的理由继续努力寻找替代市场途径。美国已实施单独制裁，以阻止俄罗斯最大LNG出口商Novatek PJSC开发的新设施“北极液化天然气二号”开始出口。Humpert表示，Novatek支持的STS转运“在摩尔曼斯克北部的基尔丁锚地已经进行了多年”。基尔丁锚地是位于北极圈内的俄罗斯港口。去年该锚地共进行了13次转运；今年1月1日至4月30日期间已经进行了10次转运。

欧洲对外关系委员会高级研究员Agathe Demarais表示：“莫斯科愿意组建影子舰队，这说明制裁是一场打地鼠的游戏——一旦建立一个规避制裁网络，西方当局就会将其作为目标，然后用另一个网络取而代之，陷入无休止的猫捉老鼠游戏。”

俄影子船队是怎么运作的？

影子船队依赖STS转运掩盖俄罗斯石油的来源。被确定为STS转运区的地点包括拉科尼亚湾、马耳他附近的赫德斯浅滩、休达附近海域以及罗马尼亚海岸附近的一个可疑地点。在这些地方，载有俄罗斯原油和石油产品的油轮通常会汇合并进行STS转运。通过这种逃避制裁的行为，西方投保的油轮可以运输价格高于七国集团（G7）对俄罗斯石油价格上限的石油或产品，然后从这些运输中获利。与此同时，俄罗斯联邦可以保持出口流动，以支付他们乌克兰战争的费用。

参与STS作业的国家：俄罗斯、伊朗、委内瑞拉、朝鲜。图源/劳氏日报情报、Windward、欧洲航天局

在很多情况下，西方投保的油轮在俄罗斯港口装载原油或成品油时，油价都超过了限额，因此很难判断运输是否合法。此外，由于交易价格仅对经纪人和贸易商可见，评估一项交付是否合规比看起来更困难。如果将这种手段与身份欺骗策略（例如AIS 信号中断）结合起来，转运活动的可疑性质就显而易见了。事实上，与俄罗斯相关的油轮采用了许多手段，除了AIS消失之外，还一般在浮动石油枢纽或储存设施中混合石油，或是可疑油轮在已知的转运区徘徊，接收来自不同国家的货物。经过混合后，石油再被转移到其他船上，这些船只也不再需要证明任何合规性，因为这些石油已经不再被贴上俄罗斯的标签。